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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8月4日 星期五

遠塵


師父在世,最後一次的剃度典禮。

任是何等榮華身 依是願為法王座下孫

從小就是個快樂的孩子,至少大部份的時候是的。但是,就在我決定住進來時,我明白了一件事。

那一種快樂必須遠離;否則,生死輪迴無有出期。

那一種快樂可以收買人心,但卻不能叫人徹底服氣。

那一種快樂就像一把裹著糖衣的利刃,叫人舔了滿口鮮血,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。

我管它叫讓人受盡煎熬的五欲。

~棄之毫不足惜

原來快樂不在睡得好、吃得飽,不在穿得錦衣綢緞、不在謀得利祿功名;不在外頭,而是埋藏在心底等著讓人去尋。

我就這麼被滿街的欲望追著跑,跑進這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地方。

沒有裝潢、沒有冷氣煮飯不用瓦斯爐、洗澡不用熱水器

洗被單用手搓、曬棉被靠鐵皮 除草不用割草機、要喝水自己提

還有、還有一個從來沒聽過的東西,讓人聽了歡喜不已,那叫作「二諦」。

或許我還不能完全明白什麼是「性空、緣起」,或許我還不能分清楚什麼是「真諦、俗諦」;但是,我肯定願意為此投注全部的努力。

~才不老了後悔莫及

一句『阿彌陀佛』就是「真諦、俗諦」,一句『阿彌陀佛』就是「性空、緣起」,一句『阿彌陀佛』就該讓人歡喜不已。怎樣可能沒有一點消息,怎麼還在以為外頭有「清淨心」、有「精進力」可尋?

「心包太虛、量周沙界」。如果我以為自己不起貪瞋癡,就沒有貪瞋癡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沒有貪瞋癡,對順境就不該起貪心;對不順境就不該起瞋心才是。貪瞋癡依舊在,不對境所以不起而已。如果對境還能不起貪瞋癡,那才是真功夫。

~那才有一點點像修行

someone告訴我:他回家去,就會覺得活著很好、死很可怕;回來又覺得活著好辛苦。一點也不令人訝異,我多生的習氣不都如此,貪生怕死、好逸惡勞。那一顆捨不得覺醒的心在作祟而已。

歡喜地在修行路上走,直到死亡逼近,毫不猶豫地離開。

說好「生要燦似夏花、死要美如秋葉」的,不是嗎?

2000/8/4 午后下起滂沱大雨

ps.泰戈爾:「生時麗似夏花、死時美如秋月」2010/08/08

2000年6月1日 星期四

記心檄的下山

你怎麼可以走 究是什麼緣由

你怎麼可以走 說什麼都不留

你怎麼可以走 就要越過山頭

你怎麼可以走 衝過了就見海闊天空

你怎麼可以走 出家衣已經為你量身訂做

你怎麼可以走 記著你名的幾條被子還在庫房裡頭

你怎麼可以走...

2000年1月25日 星期二

2000中東.埃及

這一趟旅行,1/9清晨出發,經過4個小時的飛行,先到馬來西亞一吉隆坡過境(在機場,打電話給吉隆坡的建成學長。四年不見了...)轉機再往黎巴嫩的貝魯特,搭機時間共4+9=13個小時,有13個鐘頭徜徉在天空裡,白天飛行還有徜徉翱翔之意,到了夜晚外頭一片漆黑,除了偶有點點燈火閃爍,顯得靜宓而孤寂,這才發現什麼是時間與空間,那即便是沒有一定的時間與空間,而我在哪裡?想到這兒時只能盤起腿來,念佛一陣;也試著數呼吸,但是高空上的空氣,讓我喘息不能自己。
1/10當第時間凌晨4:30抵達貝魯特,停留一天半的時間,其中,我們搭纜車上Harissa的一座教堂,那裡因登高望遠佇立一座聖母像而聞名,氣溫不知幾度,總之很冷,加上地中海的海風吹來更是刺骨,在那裡見到一位修女緩緩走過,儘管信仰似乎有所不同,但在這兒遙遠的地方,也有人正不為名利而努力著,不禁流過一片暖意。黎巴嫩,因內戰二十年(﹏1995年),而在貝魯特留下滿目瘡痍,這兒的住家幾乎是依山而建的高樓(10層左右),除了重新整修或建造外,在牆上多留有彈孔痕跡,不難想是當時的戰亂況,當時的孩子已經長大,就在戰火中度過童年,甚至少年、青年、或者來不及長大了,戰爭的恐怖,傷害令人惋惜;反之,世界另一個角落的我(19761995)平安度過了出生以後的二十年。又幸運地進入西元兩千年,怎能不善盡此生。傍晚時分.一行人驅車向東進入敘利亞;在台灣沒有相鄰的國家,未曾感受過跨越國界是這般.就像經過一個高速公路站上的收費站,只是無庸繳費,但得辦理出、入境手續,就這樣我們離開黎巴嫩,來到敘利亞。2000/1/12代續
1/11我們在HAMA的一家飯店(就是這張信紙的來處)過夜;隔天在參觀過十字軍東征時建造的古堡後,在經過四個小時的車程來到PALMARA 這是在這個小鎮,認識的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,他在给我的明信片上寫的名字(阿拉伯文)。
台灣時間凌晨3:20,現正在敘利亞一個叫做PALMYRA的小鎮上,這裡的時間是1/12晚上9:20,寫好這封信時,我要就寢,而您可能就要起床做早課了。
1/13清晨,當我們要離開旅館前往這附近的一個古城參觀時,他佇立在對面一棟房子牆邊,我走出旅館,他向我走來,從手提袋裡拿出風景明信片向我兜售,他又瘦又黑,很冷的天氣沒有穿外套,又掛著鼻水,向他買了明信片,並將有法鼓山Mark的手錶拿給他,拍拍他的肩要他用功讀書;之後,再回到小鎮的餐館用餐時他拿了一張明信片給我,我請他寫上名字,他要他的同伴用英文幫他寫上,然後我請他自己用阿拉伯文寫。小鎮上有許多兜售商品給外來旅客的小販,和小孩,我們搭車前往沙漠中的古城,他們有的徒步走來,有的騎駱駝、有的牽著腳踏車(風很大)載著商品到幾個參觀的點,就等觀光客買些東西,小孩也跟著觀光客叫賣,甚至乞討一枝筆。小鎮上的人對筆似乎很好奇而且喜歡,小鎮上的人會要求與我們照相,然後請我們將照片寄給他,在離開前,我為那幾個小朋友照了張相。或許終其一生他們都不曾走出那個小鎮,更不可能來到台灣。

這是一個千年前曾經風光的城市啊!越過沙漠來到現在敘利亞的首都-大馬士革。沙漠中,有幾戶帳棚人家,他們的生活,更是令人看的感傷,那是到了夜晚沒有燈光日子,白天放牧羊群,孩子們不知道是否上學,或者跟著牧羊人在羊群中長大,也當個牧羊人。我不知道應該為他們祈禱些甚麼,或許這個地方,是再也不會來了,一個過客而已。沒有財富也能快樂,但是誰來告訴乞討的孩子,皺著眉頭賣不出去東西的商人;又如果我是他們又會如何?這個世界很大,我知道有貧窮,但這卻是第一次看見苦。
1/13傍晚來到大馬士革,住宿飯店的四周是軍事管制區,大批軍人駐紮,這是中東地區一貫的備戰狀態。如果沒有戰爭,這些國防軍費夠給像palmyra這樣的小鎮人民給孩子讀書了,可惜似乎尚無休止之期可待。
2000/1/14清晨500DAMASCO
星期五,回教國家回教徒的假日,就像基督徒做禮拜一樣。上午,先到大馬士革的市集,只有基督徒的店開門,用過午餐,參觀古代的皇宮建築,之後到清真寺,廣場是有許多婦女、小孩和男士,這是到敘利亞幾天來,見到最多女眾的一次,他們通常都待在家裡看小孩;我們進入清真寺,女眾也得穿上長袍戴上帽子,據說因為為避免頭髮引起誘惑,我的頭髮短的可以冒充男士,但我們在當地的導遊是回教徒,他是不准我魚目混珠的,只好乖乖穿上;隨後擴音器中傳來廣播(我們稱它作阿拉伯的呼喚 )在回教國家都是如此一日五回,廣場上的人們進入教堂作禮拜,我們不是教徒,得等他們作完禮拜(大約五分鐘)才進去,進去時得將鞋子脫去,殿堂裡四面都是牆與裝飾色彩的窗戶,他們向麥加聖城的方向跪拜,心中默想著阿拉,如此,很簡單的儀式,就是每日的朝拜。
1/14 1025pmDAMASCO
在清真寺裡,我也跪下來,那一種沉澱清淨的感受與禪堂中靜坐無異,或許往後的行程中,再到清真寺時,試著朝向麥加拜佛試看看,必定也生虔誠禮拜,慚愧懺悔之意。此行最原始的動機即便是體驗不同民族的宗教情操,回教、基督徒、猶太教都有,而且幾乎大部份的人從出生就被授予宗教的祝福,也順理成章地有了宗教信仰,只是信仰程度深淺亦異與佛教徒的信仰相同。在這個佛教的不毛之地,一個佛教徒來到,亦懇切與祝福、平安,今天將啟程前往約旦。
2000/1/15 600am在大馬士革停留了兩個晚上。
越過敘利亞南方邊境來到約旦首都安曼,外頭車水馬龍,住宿在一個頗具盛名的酒店,很難想見或許就在同一個國度裡的某一個角落,也正位貪貧所淹沒。有貧婦之差,貴賤之別,非我所樂見,卻是古來之有,上午在郊區參觀一個古城,當時就已有一般商店與富有人家購物的商店道之分,莫怪乎!現在之人亦沿習先人故有的分別之心。 晚餐後,AMMAN
遠方依舊家家燈火,等待破曉時分的到來。昨天睡的可舒服?怎樣的豪華的旅店,一覺睡去,不過占用那床舖上區區一方。啥也記不得,看不見,聽不到,嗅無香,嚐無味,身子也渾然未覺,由此,分別之境,不過六根作怪而已。耳際傳來叫拜的聲音,清晨五點鐘,每日五回的朝拜,有一回是在太陽出來前的。
作為一個回教徒必須奉行五項功課:第一、相信唯一的真主是阿拉,不在信奉其他他宗教;第二、每日五回向麥加聖城的朝拜;第三、每年的回曆九月,為期一個月的齋戒月,在日出後到日落前,不食用任何食物包括水;第四、捐贈,將所得的一部份交給政府救濟貧窮;第五、若經濟許可,一生至少一次到麥加城朝聖。另外,回教徒不吃豬肉,因為豬肉不乾淨;不飲酒,因為飲酒會使頭腦渾沌亂事。那麼。作為一個佛教徒,又該有哪些功課呢?或者遵守戒律、或者遵行八正道,六波羅蜜吧!
台灣已近中午,法師們已唱起供養偈,我也該收拾好,做早上的功課。
2000/1/16 am535 AMMAN
真是夜蘭人靜,Petra,一個失落的古城,位於約旦的西南方,今天投宿在山下的一家旅店,明天才步行上山。
這一趟旅行,領隊、我、還有三對夫婦和兩位先生,除了我,全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,這是第一次跨出台灣海峽,但,他們卻是因為到過太多地方,就只好選這個沒到過的地方旅行。和一群旅行老手同遊,聽他們的旅遊趣聞,真的很可愛。他們對於我吃素,是個佛教徒,儘管不是全然認同,大抵亦多表尊重;只是更希望能夠藉著這幾日的相處,修正他們對佛教不正確的印象。行程已過一半,我想,他們對佛教的認識已有些許的改變;往後幾日,得多加油才行,等到回台灣,各分東西就沒機會了。 2000/1/16 930pm


Petra不同於先前在黎巴嫩、敘利亞、約旦所見,它是深藏在山中的,若不是有人找尋,它會一直含藏在層層山巒中,不被發掘。這個山中的古城建於西元前三世紀,我們到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千三百年,又或許上輩子到過吧!所道之處,遇見最宏偉的建築,算是外觀保持十分完整的神殿,其他就是許許多多的墓穴,屆時再附上照片給您看。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古城中,據約旦當地的導遊說,是住有一些人的,後來被政府遷到城外居住,原本的山中歲月也許就因此被打擾了。當然,最後更因法櫃奇兵到此地拍攝而聞名,現在已是外來遊客絡繹不絕了。

正背對著死海寫這封信,對岸就是以色列,明天要到的另外一個國度,死海低於海平面400公尺,且鹽度濃,下了水,人是不會沉下去的,這是早就聽聞的,只是不曾想過有一天,它就在我的眼前,映著夕陽餘暉度揚開來。
2000/1/17 DEAD SEA
聽近岸是海洶湧的吼,看遠方是海沉靜的姿態。
海上沒有船隻,沒有旅人,海底沒有有情,沒有誰等誰靠岸,岸邊有一個過客,這一次說了再見,不知何時再來。喜歡海,從我還是小孩,去高雄看外公外婆會再去看海;喜歡海,從我ㄧ個人出門在外,從陽明山到白沙灣再去淡海,或者花上三、四個鐘頭到花蓮七星岩岸。西子灣岸仍是被一波一波的浪打著,淡海仍是依著月的圓缺,日的昇落,漲潮退潮;外公外婆去世了以後,到高雄不再去看海,從文化畢了業,不再追淡海的落日;我的離開,死海依舊在;儘管千年萬年,怎麼海枯石爛。海還是海,你我都做古去了吧。但願海還是海。清晨一個人在岸上看海。份外清晰。
到達以色列,它是中東地區唯一非回教國家警戒特別嚴格。我的球鞋上有兩小塊金屬,只好脫下來交給海關人員,否則每走過檢察官卡就嗶嗶叫,差一點被搜身,好笑吧。

外頭又是颳風又是下雨,在耶路薩冷。今天走過了耶穌基督走過的苦路,從背起十字架到被處死。在當時耶穌被處死的地方,建有一座教堂,我們到時,正是望彌撒的時間,幾位修士唱著聖歌,十分莊嚴,也到了猶太教徒所謂的哭牆,下午的時間仍有許多人到那個地方對著牆祈禱著,晚上投宿的飯店幾乎座滿,有來自各國的人來此朝聖,這是個基督教、猶太教、回教的聖城,到處是教堂林立,宗教氣氛濃厚。 2000/1/18 Jerusalem
2000/1/20...
昨天離開以色列到達埃及下塌的飯店時已是晚上1120,從西奈半島橫越蘇伊士運河,可惜已經天黑無法看清楚這個偉大的工程。埃及有百半之九十四的土地是沙漠就是所謂的撒哈拉,從以色列與埃及的邊境到開羅,有六百多個鐘頭的車程,大部分或者幾乎是在沙漠中行走,最後才來到這個尼羅河孕育的大城。在以色列得當地導遊是大陸留學生,也是民主鬥士一個,孤身在外的日子已經五年多,大陸的政府令他傷心,但那終是家鄉,已經愛上以色列,但有一天終是要回家。台灣,他不敢去,一旦被大陸政府知道,是會被終身限制出境的。對於我們這一群台灣來的人們,他說,大家都是中國人。有團員問起統獨問題,大概就只有我,不是台獨份子,真希望有一天全世界都統一,沒有戰爭,沒有貧困。今天在參觀金字塔與人面獅身像時,見到小孩子在賣東西,在乞討,走近一個許願的地方,只希望貧苦可以遠離這個曾經偉大的法老王朝。
上午到埃及的博物館參觀,滿是人潮,解說的語言,什麼都有。在埃及帶領我們的當地導遊也用阿拉伯的中文解說著。
Ps.原來,在阿拉伯國家所見沙漠中的帳棚人家是拒絕現代化的貝都英人民族。他們沿襲著傳統的生活方式不願改變。
明天是這一趟旅行的最後一段,接下來又是長途的飛行(開羅-貝魯特-吉隆坡-台灣)飛回那個我們來的地方。
星期五,放假日,下午到清真寺時,遇到好多小學生很可愛,也有許多家庭帶著麵包全家人去作禮拜也去野餐,埃及較不敘利亞保守,我們進去只要脫鞋,不必穿有帽子的披風,不過我們的導遊叫我把圍巾戴在頭上,我也不明白為什麼,其他的團員都不必這麼做。
台灣時間已經晚上11點,法師您休息了吧!菩薩戒報名的作業是否正忙著。每一天行程結束,拿出紙筆來寫寫今天的見聞或者一點點的心得,看看手上提著台灣時間的錶。台灣,那個我這輩子落地的地方。這一趟旅行到許多古城,算一算輪迴,少說也有過幾百次生死的流轉。
更在心底默許這一趟走完,就要結束旅人的生涯,歸鄉吧!歸向生死還滅之蓮邦。有太多的身不由己,有太多的力不從心,儘管可愛之處不乏,貧困、奢靡卻是依舊蔓延。
在桌前呆坐許久,實不知該如何下筆......略數這幾日所見心得,不足以言心得只又徒增歲月而已。命亦隨減。2000/1/21

開羅時間1/22中午1215起飛,過了5個鐘頭,埃及的金字塔還映照著陽光外頭的天空已是一片的黑,看樣子,今天的黑夜恐怕會特別地漫長。可是說也奇怪,再過7個鐘頭,到了馬來西亞時已是清晨時分,看樣子,明天的黎明將提早到來。這就對了,先前多用的六個鐘頭,現在得在天空裡償還。台北時間1/22晚上1130,正在印度洋上空吧!
昨晚在尼羅河上一艘輪船上晚餐,欣賞表演遊河,結束最後一天的行程幾乎滿座,晚上1000一批人潮散去,又一批人潮湧來,餐桌上又一盤盤地出籠,或許這就是令人陶醉的奢華吧!有人享受它,有人看它只徒費光陰。
貝魯特→吉隆坡的天空裡。
1/23清晨,在吉隆坡機場的過境旅館,等待下午往台北的班機。1/241140pm,在家中的書桌前,給您寫信。昨天班機誤點了3個半鐘頭,深夜裡才飛抵中正機場。實在捨不得將信給寄出去,每一回繼續寫著這信時,就像正與法師對話般。但是,恐怕不得不收筆了。昨天夜裡才放下的行囊,即刻就得再提起,原本現在應該得在淨苑的,因為旅行行程延長,而沒如預期,也錯過了佛七,anyway,再見了,當法師收到這信時,但願我已在淨苑,因為晨鐘而醒,伴著暮鼓而眠。阿彌陀佛。
2000/1/25/200am台中